【唔……】
不管怎么让自己分散注意力，眼睛还是会忍不住的往那边看吗？
其实也不然，毕竟这么做的人其实也并不只有晓一个人。
至于晚饭吃了什么，又做了什么似乎已经没有关系了。
印象中稍微深刻一点的，好像也只剩下了千弦的那两句好吃之类的话语。
或许对方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吧，稍微把衣服的下摆往下拉了拉，尽管这只是一个无济于事的挣扎罢了。
沉默良久后，或许奏自己先憋不住了，稍微往自己身边靠了靠，用只有两个人的能听到的声音说道。
【没事的，这次我不怪你，不如说应该是我理解你了。】
【理解什么？我感觉你好像很有想法哦。】
【都这么大人了还装什么蒜呢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？从你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偷偷看千弦哦。】
【嘘……说那么大声你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吗？等下给她吓着了就不好说话了。】
【你以为她不知道嘛，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忍不住往她那边看，实在是太……】
（是什么呢？辣眼睛？还是单纯的引人注目？这还得从前说起……）
虽然奏在本质上确实是解决了千弦的需求，但也只是刚需而已，实际上奏的衣服穿在千弦身上还是非常不着调的。
此时千弦看上去更像是拿着一块布铺在自己身上一样，衣服长长的下摆已经快要盖住千弦的膝盖，露出那双稚嫩的大腿。
看起来就感觉像是穿着连衣裙一样，但又稍微短了一点，像是下面没穿裤子一样。
就连手上衣袖也是如此，要撸起袖子才能把手伸的出来，手肘的位置拖着长长的袖子，像是个法师，真担心她会不会一不小心弄脏袖子。
总之，不管怎么看都不能让人觉得舒服，但是自己却总是忍不住去看。
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“一天不看难受，一看难受一天？”
晓不明白，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看向对方。
“啪，啪……”
两声清脆的掌声打破了这屋子里的寂静。
【咳，咳！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，虽然……我只是说虽然，千弦的样子看上去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引人注目了，但还是请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今晚的主题。】
【我倒是希望说这句话的人能不能别一直看着千弦说……】
【要你管……反正我话就说完了，开始吧？】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（喂！能不能不要这么沉默啊喂，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唉。）
沉默良久后，一直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千弦先发话了。
【那个……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，或者说我要去做什么，但还是首先要感谢一下你们两个。至少你们给了我一个休息的地方，还给了我饭吃，总之就是很……感谢吧。】
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两人有点懵，不过反应过来之后还是相视一笑。
【别这么拘谨嘛，你突然变得这么客气，我们两个反而还有些不适应呢。】
【对不起……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，你们两个的话，我也没什么印象……不过，看你们两人的反应就知道了，我以前应该是伤害过你们或者是给你们有过不好的经历吧？】
【那可不……岂止是伤害过我们，差点命都没了，而且脾气还不怎么好，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，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。】
【算了吧……】
晓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奏的肩膀，顺便倒上了一壶茶。
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，更何况对方已经不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，现在对她算账的话并不能弥补她过去犯下的错误，还是先看看千弦自己怎么说吧……】
【我……我？我不知道，到底要说什么，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。】
【既然这样的话，就从你记得的事情开始说吧，我个人也挺好奇你失踪之后到底去了哪里，又发生了什么才会沦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。】
千弦眉头微微一皱，手掌拖着下巴思考着。
【唔……你硬要这么说的话，就是前段时间开始的样子的。】
【前段时间？你已经流落街头那么久了吗？】
【不是……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，我说的是记忆还在的那一天！】
晓只好端起手中的茶杯，喝了一小口。
【说实话那天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了，只是依稀记得我一个人迷迷糊糊的走了回孤儿院里，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那个地方去，只是有着很强烈的一种感觉驱使着我回去。】
【其实那天还算是好的，起码还有人上来关心我，询问我怎么样了，但是我头疼的要命，随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就躺下休息了。】
【不过，好在还是有人愿意照顾我的，每天都给我送吃的和水过来，有时候还会坐在我的床边陪我聊聊天什么的。】
【只是那个时候我确实不太舒服，可能脾气有些不好，过了那么几天后外面的天气也开始下起了雨，从那天起也就是我最后吃过的东西的那天。】
【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脾气不好把别人给气走了，但还是忍住了没动，毕竟外面下着大雨，自己也不好意思出去。】
【就这么不知道在哪个房间躲了多久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过，就像是把我忘记了一样，同样忘记的还有这个房间。】
【到最后是在憋不住了，就跑到外面去找点吃的。然而，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，就好像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新面孔一样。】
【他们有些好奇的围了上来，仔细打量着我的样子，时不时的还在窃窃私语些什么。可是……等我想要往前走上一步时，靠近我的人却又往后退了一步，但依旧还是选择把我围在圈子的中心。】
【当我试着去询问他们的时候，所有人却又沉默不语，后面的人又更像是在窃窃私语些什么。】
【只是……当时的我真的很饿了，所以也没有在乎这些事情，只是在围观下默默的走到食堂里拿起面包就往嘴里塞。】
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反正我当时吃的有点咽住了，真当我拍拍胸口时，一杯水放到了我的跟前。当我抬头一看时，才发现对方正是前几天送饭给我的那个人。】
（或许是别的孩子的议论声引起她的注意了吧，又可能是别人叫过来的。）
【说真的，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呢，也没多想就端起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。只是没想到……那就是我喝到的最后一口水。】
【等我喝完水之后，那个人瞪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后，又拿起了一个笔记本，翻了几页之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我。】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【那个……你？你好？】
就这么喝了人家的水，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，所以我试探性的去询问了对方两句。
不曾想的是，对方竟然露出了与那些孩子一样的表情。
【欸……你好，请问你是谁呢？】
【我？我是千弦啊！难道你不记得了吗？】
【千弦……】
说着，还不断翻动着手中的笔记本，连着翻了几页过后只是叹了口气，慢慢合上了本子。
【不好意思，我们这里并没有叫千弦的人，请问你又是怎么个情况呢？】
【啊……你不记得了吗？我一直以来都存在于这个地方啊，我们前几天不是还在一起聊过天的嘛？】
【你在开什么玩笑！】
对方稍微抬高了点音调，有些不高兴的样子。
【我明明从来就没见过你，还前几天的时候……我每天这里这么多孩子都顾不上，怎么可能还跟你聊过天？】
【但……但这就是事实啊！对不起，可能前几天我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，但也不至于现在还生着我的气吧？】
本以为自己的态度缓和些许或许就能得到对方的原谅，但没想到对方直接翻脸了，指着千弦的鼻子就骂道。
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！像你这样的人我可见得多了，总是找个借口就溜进来，然后混个眼熟就在这混车混喝。】
【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不仅胆子大，你还这么的不要脸！居然还拿我来说事？我今天就告诉这里的所有人，我跟这家伙完全不认识，甚至没有一丁点关系！】
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，所有的孩子都在看向食堂里的两人。
【骗……骗人的吧？这，这一定都是在开玩笑的不是吗？你们……你们快说句话啊！】
没人回应千弦……更有甚者已经默默离开了。
（这到底是怎么了啊，怎么所有人都不认得我了！）
【这场闹剧你闹够了吗？闹够的话就请你自己乖乖的离开吧，我们孤儿院不是福利院，不收没人要的孤儿！】
【什么！孤儿院不收孤儿？你在开玩笑的吧！】
【要我告诉你真相吗？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是自己的父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送进来的喔，当然了！他们进来时可是给了不少“好处费”呢，至于你呢……你又算什么？】
【我……我好像！】
【已经够了！今天遇到我已经算是你运气好了，还让你白捡了点吃的，又喝了水，你还想要怎么样？换作是那个势利眼院长的话，巴不得把你给打出去！所以说，现在！立刻！马上！给我离开这里！这样对你我都好！】
【嘁……走就走！此处不留我，必有留我处！】
当时确实没有办法，我也明白自己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，所以就这么跑走了。
不幸的是，天空还下着雨呢，我只能沿着路边地商铺的屋檐下行走。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那个巷子里，虽然上面有些漏水，但至少要比淋湿要好得多。
大概在哪个地方呆了一天半左右吧，其中我思考了很多事情，但很多都不求甚解，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记得那么多事情，更加不理解明明是认识的人都像是着了魔一样，变得完全不认识我了。
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寻求帮助什么的，但是那场雨却压根没停过，夜晚我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蹲在墙角里过夜。
那天的事情让我好几天都难以入睡，真当我快要绝望的时候，你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了……
【这应该就是我见你之前还剩下的最后一点记忆了。】
（这还真是讽刺呢……孤儿院不向有需要的孤儿伸出援手，反而向有需要把儿女抛弃的人伸出援助。医院也是如此，他们宁可去救助一个恶人，也不会去救助一个穷人）
“谁能告诉我，这世界到底怎么了！？”
………………
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地千弦，眼神里充满了佩服和惊讶。
【你……真的好厉害，虽然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，但这份佩服是发自我内心的！】
（或许对于奏这种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来说，千弦所经历的事情有多么的厉害，多么的让人佩服，但实际上这却是大多数人在生活的泥潭中垂死挣扎的模样。）
【啊哈哈……你过奖了，这只是我无意义的挣扎罢了，没有遇到他的话可能我的下场就和卖女孩的小火柴一样了。】
趁着两人聊天的时候，小时雨消无声息的从晓的身后出现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示意他借一步说话。
晓点了点头，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洗碗，便跟了上去。
等晓把厨房门关上，小时雨还是要把脑袋穿过去看那两人还在聊的火热时，才转过身对着晓做了个手势。
【嘘……】
【小时雨？你这是干什么？还是说你有什么看法吗？】
【你自己也发现了吧？那家伙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，而且身边的人也都不记得她是谁了。】
【这我当然知道了，怎么了嘛？】
【那你还记得如果记忆全部消失的话会怎么样吗？】
【不就是……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吗？】
小时雨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，压低自己的声线说道。
【那也只是吾辈一开始就预测的结果而已，就我目前的观测来看，到时候可能并不只是失去灵魂这么简单。】
【在我看起来，现在的千弦身上的元素非常的不稳定，她现在的欲望和情绪很有可能左右了她自身存在的可能性。】
【欲望……情绪……她自身的存在性，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可能会消失吗？】
【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，反正依我看来神明对她的灵魂似乎没有兴趣了，反而可能会通过抹除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，来让以后的世界回归平衡。】
【这算什么？这样随意左右他人人生的行为，到最后出了什么事就让那个人去背锅，自己只需要让问题消失就可以了，这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？】
【是吗？吾辈看来你们人类也差不多嘛，领导层犯下的错误，只需要抓一只替罪羔羊出来，把锅全推他身上。等过一段时间，人们的舆论压力降下来之后便又可以装作无事发生了不是吗？】
【如果说是以大局为重来看的话，那么单是一个人的消失便是理所当然的，但如果从那个人的角度来看的话，这一切可就太不公平了。】
（这也是经典的电车难题嘛……）
【没办法……千弦那孩子，天生就是苦命的孩子。更严重的是，我对她的感知正在渐渐变淡。】
【说简单点，她现在并不是作为千弦站在你面前的，而是那只“蝴蝶”还靠着自身的执念，凭吊着最后的一口气，去追逐着自己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。】
（或许，她自己就是一只想要逐梦的蝴蝶。）
即使拼尽自身的一切，即使那个愿望是那么的遥不可及，但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追逐，去圆满自己的心愿。
只是……自己直到现在所看见的，所经历的一切真的都真实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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